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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6.子罕篇第四章:孔子高明的成就第221課

本章重點

一、本章解釋眾說紛紜

    絕跟毋都是否定,本章怎麼會有兩個否定呢?連朱子的老師程子都說,本章的「毋」不是禁止的意思,這章便被他解成子絕四:意、必、固、我。有的說「絕」不是禁止的意思。本章論語集釋的注解,各家說法紛紜,我們必須培養獨立思考的習慣,很公正的來抉擇各家注解。

 

二、毋意、毋必

    意有的解釋為憑空想像,前面加上毋就是不要憑空想像、不要瞎猜,但如果猜想是透過推論、推理的猜想,難道不可以嗎?有的解釋為私意,加上毋就是不要私意,但意難道不能包括公意嗎?有的說意是猜測未來,所以不要,那過去要不要?有的人說,意就是心,毋意就是不要心,變成聖人無心,若聖人沒有血淚,沒有真情,又何必提倡真情流露的詩經呢?以上讀來讀去都是望文生意。

    子絕四,絕就是否定,孔子絕四個,毋意,毋必,毋固,毋我,而不是絕意必固我。「毋意」是指意的體性了不可得,否定意的體性,不否定意的緣起,站在自己角度的私意是要被否定的,站在公家的角度的公意是要被肯定的,站在未來的出路、未來的吉凶禍福的意,是要保留的,爾虞我詐、妄想自己的出路的私意,是要被否定的,因為意沒有體性,看你怎麼解,有的意要被保留,有的意要被否定,這樣而已。

    絕就是體性空,不能把它當成實有見,體性空是在緣起上說的體性空,不是有一個體性空,毋意是在意上說無,不是有一個東西叫毋意,體性空是在緣起上說體性空,所以絕。

    第二個講到必,有人說必是剛愎自用、獨斷獨行,這種必固然不可以,可必若是果斷、果敢的必,難道都是武斷嗎?孔子到他國時,發覺他國在內亂,便斷然離開,這種決斷難道不要嗎?所以必有好有壞,我們要取好的必,捨掉不好的必,才能趨吉避凶。毋必就是必的體性了不可得,要看場合用,絕毋必的講法跟前面一樣。

 

三、毋固、毋我

    第三個「毋固」,固就是固執,固執固然不好,容易鑽牛角尖,但孔子叫做無可無不可,都看時機、看場合、看對方決定,比如學生沒有想要學習的心態,孔子就不教,孔子也沒有一定要用古禮,也沒有要厚古薄今。以前范仲淹當杭州太守時鬧飢荒,官員開糧倉賑災,范仲淹說不要開糧倉,因為西湖的人喜歡遊蕩,鼓勵他們出來遊蕩消費,范仲淹自己都出來消費,解決很多人的出路,再動用一千多人來整修官府、衙門、宿舍、整修公共建設,讓很多人就業。並趁著人工便宜,趕快修繕寺院,鼓勵各行各業振作,光這樣的政策就養活數萬人,這就是不要固執。又比如父為子隱,子為父隱,反而才是真正保住德行的方法,所以有時候要從權,固有時候是好的,叫做擇善固執,毋固只是固的體性沒有,看你怎麼用。

    「毋我」,有人說我就是自私自利,我們要捨己從人、唯道是從,那是從壞的來講,不要自以為是,但若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我,比如修己安人、服務他人,講究我跟他人的關係,講究我當不同角色時發揮不同功能,這個我怎麼可以不講究呢?毋我是指我的體性空,沒有一個真實的我、不變的我。以上,子絕,毋意、毋必、毋固、毋我的解法都一樣,符合「空空如也」的覺受。

 

子罕篇第四白話解釋

【經文】

子絕四:毋意,毋必,毋固,毋我。

 

【白話解釋】

意是心裡起的念頭,有私意有公意。有喜怒哀樂的情緒。毋意是意念的體性空,待境而生,如遇順境方有歡喜心或貪心,遇逆境則不生上述之心,但若知逆境對自己的耐心與堅忍是一種幫助也會產生歡喜心。總之心念是對境方能生,不能自性生,謂之毋意。

必是在面對境界時,在功過、是非、利弊兩端,取順應時機的那一端,毋必就是必的自體性空,要辦的事或相處的人兩端都不一樣,兩端中哪一端是必要也得看時機而定。

固是執持事理,毋固是固的體性空,執持事理的體性空,所以執持事理也需觀待時機而有所改變,例如謙虛是美德,但對某些剛強者,度化他們反而不能用謙。老師有時用折法方能調伏調皮搗蛋的學生。

「我」是於身心名言安立的總稱,而毋我是對自我的誤執,我的體性空,非實有,一般人卻以為有個實體的我而堅持不捨。孔子在周易繫辭傳裡說:「精氣為物,遊魂為變」陰陽精靈之氣,氤氳積聚而為萬物,而觀待遊魂的結合生起的生命現象,生命現象變來變去,原來這個「我」只是在變異的生命現象中,安立一個總相的名言,讓這個生命去執行我的意思。

修學形而上者要對此用工夫,開始時,困知勉行,必須毋此四者。至於孔子的境界,工夫已至從心所欲不踰矩,無往而不率性,連這「毋」字也就自然的絕了,所以絕毋意,毋意也是體性了不可得,意的體性空說毋意,而毋意也是觀待意說毋意,毋意亦非自體有,故毋意亦空。毋意是亦空,絕毋意就是空空,如論語上說「有鄙夫問於我,空空如也,叩其兩端而竭焉」。絕毋必、絕毋固、絕毋我,說法都同上。

 

【章旨】

此章論語的紀錄者,非常高明的闡述孔子任運證悟本體,此乃至聖的成就相。

 

《論語講要》原文

    這一章經文,完全講道。

    「子絕四」,漢宋諸儒都注為孔子絕其「意、必、固、我」四者,惟鄭汝諧氏論語意原的解釋與眾不同,他說:「子之所絕者,非意必固我也,絕其毋也,禁止之心絕則化矣。」程樹德氏論語集釋以為此解最勝,恰合聖人地位,因為僅絕意必固我,賢者亦能之,只有聖人乃能並絕其「毋」。這樣的講解確實有道理。

    「意」是心裡起的念頭。心的本體是中庸所說的性,率性是道。一般人起念則不能率性,故有喜怒哀樂等各種惱人的情緒。孔子志於道,能轉意念,而不為意念所轉,所以「毋意」。

    「必」是偏見,不合中庸之道。中庸:「執其兩端,用其中於民,其斯以為舜乎」,孔子祖述堯舜,他自己當然也是用中,所以「毋必」。

    「固」是固執,固蔽的執持一些事理,不能變通,人人如此,孔子不然。前章:「子曰,麻冕、禮也。今也純,儉、吾從眾。」學而篇:「子曰,主忠信」。子路篇:「子曰,言必信,行必果,硜硜然,小人哉」。又,葉公語孔子:「吾黨有直躬者,其父攘羊,而子證之。孔子曰,吾黨之直者異於是,父為子隱,子為父隱,直在其中矣。」這都足以證明孔子不固執,所以「毋固」。

    「我」是對自我的誤執。無論何人都以此「我」為真實,堅持不釋。孔子不然。他在周易繫辭傳裡說:「精氣為物,遊魂為變」。原來這個「我」只是遊魂所變。遊魂藉精氣變來變去,沒有了時,何嘗真實,所以「毋我」。

    意、必、固、我,都與修道相背。修道的人就要對此用工夫,開始時,困知勉行,練習毋意毋必毋固毋我,然後步步進修,時時提醒自己,必須毋此四者。至於孔子的境界,工夫已至從心所欲不踰矩,無往而不率性,連這「毋」字也就自然的絕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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