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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24.子罕篇第十二章:孔子對於自己葬禮的抉擇第229課

224.子罕篇 第十二章

【經文】

子疾病,子路使門人為臣。病閒,曰:久矣哉,由之行詐也。無臣而為有臣。吾誰欺。欺天乎。且予與其死於臣之手也,無寧死於二三子之手乎。且予縱不得大葬,予死於道路乎。

【字詞解釋】

病閒:閒為間的正字,疾病日漸減輕。

【白話解釋】

孔子病趨嚴重,子路以其在弟子中的年長地位,為孔子預備後事。他因為孔子曾經做過魯國的大夫,所以準備以大夫之禮為孔子治喪,以表示尊敬。大夫有家臣,治喪時,行臣禮。孔子此時已無家臣,子路便使孔子的弟子權充為家臣,以大夫之禮為孔子治喪,以尊崇孔子。 孔子的疾病日漸減輕,得知子路想要派同學當孔子的家臣,準備喪前喪後的事宜,便說:我生病已有一段時日了,我辭去大夫沒有家臣已久,不可用臣,應該以士禮治喪。然而子路卻想偽裝有家臣,這是實行詐欺,我能夠欺騙誰呢,欺人欺不了,那只有欺天,欺天就是欺騙自己的心,況且我與其死在家臣的手裡,還不如死於諸弟子的手中。大家以弟子的身分為我治喪,名正言順,而且親切,何必死於假臣之手。況且縱然沒有家臣為我舉行卿、大夫的大葬禮,我難道會死於道路上,沒有人管嗎。

【章旨】

本章是孔子反對子路以大夫之禮為他辦理喪事,孔子在魯雖是大夫,然此時已去魯,故當依《禮記.王制》中說「大夫廢其事,終身不仕,死則葬之以士禮」,明遵守禮制的重要。

【本章重點】

一、孔子生重病,子路準備幫孔子處理後事 孔子周遊列國時,多次遭逢障礙,諸如在匡地被圍困;在陳蔡被兵困;在宋國被司馬桓魋追殺等。本章是孔子生重病,病到子路都準備幫他處理後事。「子疾病」,「疾」是剛開始病,「病」是愈病愈重,此時相信能做的治療,乃至於求神明加被,弟子們都做了,孔子還是愈病愈重,門人中子路年紀長,又跟孔子有革命的情感,所以由他出面主持,「子路使門人為臣」,春秋時期的諸侯跟大夫,都有小臣來做一些私家的事情,一開始本來是諸候才擁有的禮制,但是後來的春秋時期,大夫僭越,所以大夫也設有小臣,不管如何,在當時是被允許的。 孔子在魯國當大司寇時,就有小臣來處理他的事情,像原憲就是孔子的小臣,可是本章孔子已經離開魯國,不做大司寇了,子路卻比照孔子是大夫,而使孔子的學生為小臣,準備成立治喪委員會,幫孔子辦理喪事。

二、孔子罵子路耍詐的理由 「病閒」,閒讀間,間斷的意思,指孔子的病情稍微有起色了,孔子得知他病得不省人事時,子路做過這樣的事情,便說:「久矣哉!由之行詐也。」表面的意思是,子路耍詐很久了,可是如果子路耍詐很久,孔子又何必把子路當成貼心的弟子,還列為十哲,所以這裡的「久矣」不能解釋為子路耍詐很久,要解釋為孔子說自己病得很久。「由之行詐也」,孔子表面罵子路耍詐,其實子路的心思不是耍詐,他只是不熟禮制,僭越禮制而已。 孔子為何罵子路是行詐呢?因為「無臣而為有臣」,孔子已經辭去魯國的大夫,所以孔子是無臣。喪禮看死者的身份,祭禮看生者的身份,古書上說大夫退職,死亡的時候,要用士禮,此時孔子是士,不是大夫,除非是致仕大夫,就是告老還鄉的大夫,還保留爵位,才能用大夫之禮來葬,孔子已辭退大夫一職,只能用士禮來葬,既然不能以大夫之禮來葬,就不能有小臣。 站在孔子的立場,孔子認為他已經辭退大司寇,怎麼可以有小臣;但站在子路的立場,魯國並沒有批准孔子辭官,所以依然有大司寇之位。

三、孔子不欺人、不欺天,也不自欺 此時孔子怎麼怪子路呢?他說「吾誰欺?欺天乎?」我不做大司寇,所以不應該有小臣,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,我可以欺騙誰呢?我欺騙天地神明嗎,當然欺騙不了!除了欺騙不了人、欺騙不了天,孔子當然也不願意自欺。 下文孔子說,「且予與其死於臣之手也」,況且我與其死在假扮的家臣手裡,「無寧死於二三子之手乎」,我不如死在二三子手上,二三子就是追隨孔子,很親切的這些弟子們,像顏回、子路、子貢等。孔子的語氣是感慨,而非震怒,就像顏回要過世時,孔子主張薄葬,弟子們按照顏回父親的意思,厚葬顏回,孔子很感慨地說,我把顏回當孩子,可是顏回沒辦法把我當父親,意思僭越禮制的事情孔子做不了主。孔子當然知道子路是好意,但是僭越禮制萬萬不可。「且予縱不得大葬」,大葬就是家臣為孔子舉行的大夫之禮,我縱然不能得到大夫一樣的大葬,「予死於道路乎?」我難道會死在道路嗎?當然不可能,孔子有這麼多學生,不可能沒人管而曝屍街外。

本章告訴我們,

一、聖人守禮,始終如一;

二、不必去羨慕僭越禮制的風光,但求無愧內心;

三,要讀出本章的活口氣,這是孔子的感慨,孔子罵子路,不是真正的罵,他們師生之間的情感,外人是不會知道的,且站在子路立場,不能說他全錯,子路對老師推尊的那一分,我們也必須肯定。

四、孔子是「造次必於是,顛沛必於是」,在臨命終時,都還能堅持禮、合乎義,面對死亡時,依然如此的灑脫、自然、崇高。

 

《論語講要》原文

孔子病趨嚴重,子路以其在弟子中的年長地位,為孔子預備後事。他因為孔子嘗作魯國的大夫,所以準備以大夫之禮為孔子治喪,以表尊敬。大夫有家臣,治喪時,行臣禮。孔子此時已無家臣,子路便使孔門弟子為臣。

病閒,閒讀間,是間的正字,集解:「孔安國曰,病少差曰閒也。」孔子疾病日漸減輕,獲悉子路使門人為臣,便說:「久矣哉,由之行詐也。無臣而為有臣,吾誰欺,欺天乎。」「久矣哉」照映疾病已非一日,並開下文,辭卸大夫沒有家臣已久,不可用臣,應該以士禮治喪。然而子路偽為有臣,這是實行詐欺,欺人欺不了,只有欺天,欺天即是欺自心。

最後兩段,孔子的意思是說,大家以弟子的身分為我治喪,名正言順,而且親切,何必死於假臣之手。況且縱然沒有家臣為我舉行大葬,我也不會死於道路。大葬,集解:「孔安國曰,君臣禮葬。」

遵守禮制,是這一章經重要的意義,其他不必詳考。曾子篤學聖人,所以臨終易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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